我自己就出生在青藏高原,就在草原黄黄绿绿的更迭中寂寞成长,即便后来离开了故土,那空阔与浩大犹在眼前,但那是藏人的草原。蒙古人的草原,也分时分片去过一些,不知为什么却独留下了传闻中最美的这片呼伦贝尔草原,直到今天才涉足其间。草原景观,无非就是草的铺陈与连绵,这一片与那一片,除去上面稀疏的人文附着,并不相差太远。所以,一不带相机四处取景,二不无故惊叹。每到车辆停下,只是信步走入草地,或坐着或躺下,任听寂静与瀑布一样的阳光倾泻而下,把在城市里,在名利场中因各种风云际会而放大很多倍的自己立即缩小成天地间小小的一点。这时,阳光真的是蜂拥而至,一时间真的会意念皆无,只有阔大的寂静中弥漫着新鲜牧草的芬芳,有心无意的风懒懒地翻卷在某一匹马漂亮的鬃毛之上。这时的人,会有不叫思想的智慧,会有一些情绪,难以分辨是该叫做欣喜还是忧伤。想必,这是最初的古人们常常感觉到的吧。想必,我们先人们最初的智慧也就是这样生长出来,然后,就像水里的盐、地脉中的宝石就这样慢慢结晶。可惜,我们已经不是古人了。今人区别于古人一个最大的标志就是,什么都算计,到了草原上,一个较为切进牧民生活环境的地方,什么值得算计的都远离了,我们就来算计时间。于是,自己把自己变成了羊,被时间的鞭子驱赶着,被看到了好风景却又担心错过了别处好风景的焦虑驱赶着,四处奔波。总算到了一个可以安憩的地方,总是因与生俱来的紧迫感,并不給自己留下足够的时间欣赏美景,进而与自然静静交融,物我两忘的一点时间。日复一日,我们就这样慢慢习惯,以至领队催促的声音还没有响起来,自己心里内在的那只时钟已经焦虑地发出越来越大的嚓嚓声响。我们已经不可能安安定定坐在一个地方听任亘古的寂静把内心充满,在这寂静中听听内心的声音。听这悲喜交集的声音结晶为宝石,结晶为盐。更多的时候,我们是在从这片草场到那一片草场,从这一个湖到那一个湖,从这一地方到那一地方的路上。而在这片草原上,也和整个中国一样,一条展开的路,总是有这里那里在整修,使行程不能顺畅,使在路上的人永远不能预估出到达下一个目的地的时间。事情总是这样的,并不是每一个需要整修的地方都需要把路全部堵死,但修路的人偏偏就喜欢把路全部堵死。而且,修路人看到堵在路上的人们露出焦急万分状时会露出快意的神情。修路与堵路,修路人看到行人被堵而流露出莫名快意,也许正是当下中国社会生态的某种奇妙的隐喻。在这样一件事情中,谁也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不论是堵路的人,还是被堵的人。但在这些素不相识的同胞之间,一种彼此敌视的情绪便暗暗生长起来。就是这种莫名滋长的情绪,就足以使人不能真正体悟草原。中国,每天有多少人奔向不同自然或人文的景点,但仅仅在吃,在住,在路上,已然就失去了平和愉悦的心情,又何谈人文的教义与山水的熏陶?长此以往,我们将再也无法走进自然,更遑论走近与我们不同的人群与文化。我们未曾学会互相体察,但似乎出于先天,就学会了敌视与拒绝。所以,当我走上这片草原的时候,最多就能用两个字:细看。因为对草原风景的熟稔,我的细看不是宏观的风景。宏观不只是一种视角,而是一种能力,需要整个文化心态处于一种相对自由而开放的状态。于是,真的就只是去细看一棵棵,一丛丛的草。就这样


转载请注明地址:http://www.longdana.com/ldjj/881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