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何佳敏的丈夫因为联系不上妻子,找上了白茯苓她们单位。方震自然是推得一干二净,斩钉截铁表示小何只说了身体不舒服要请半天假,像他们这样人情味浓郁的单位,当然不会计较身怀六甲的孕妇有没有准时点卯。

转身又把白茯苓叫到了隔壁会议室,问她知不知道何佳敏去哪儿了。

白茯苓无辜里带着点儿疑惑:“我不知道啊,她和她丈夫分居了吗?她的行踪为什么要问我呢?”

还不是因为小姑奶奶你一直都是作壁上观的冷心冷面,忽然帮她调班,你妈又是妇产科主任,这才叫人疑心啊。

白茯苓仿佛知道方震在想什么,笑微微地看牢他,“方处,医院做引产手术要家属签字的。再说我妈也出差了。”

方震仍然觉得内心不安,他烦躁地捋了捋头发,好心提醒白茯苓:“小白,你可千万别搅和进人家夫妻两的事里去,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一个没结婚的姑娘家,闹将起来对你影响不好。”

“谢谢方处。”白茯苓乖巧地道了谢。

方震只能挥手放她离开。

五点半一到,白茯苓便准时挎着包离开了办公室,晚上医院兼职,洪桂枝去了京津开会,正好免了找各种理由跟她请假。?

商渊成则被他妈叫回了家,自前几日因为相亲的事情不欢而散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回家,因为栗子生病了,而他父亲又恰好外出去开什么被子植物起源与演化讨论会了。

栗子是一条年轻的雄性金毛犬,是商渊成的父亲捡回来的流浪狗。

狗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吃的玩的就不用谈了,它甚至拥有了一间自己的房间。

栗子最不喜欢莫傅司,因为每次他来,据说他金尊玉贵的鼻子对细小的粉尘毛发都会过敏,栗子就会被关在自己的房间里,真是过分。他的儿子阿熹和自己在草坪上玩闹的时候,他不都在一旁守着,也没听见他打半个喷嚏。

虚伪的男人。栗子对此嗤之以鼻。动物可比人类诚实多了,就像它绝对不会因为喜欢阿熹而爱屋及乌,对他爸爸有什么好脸色。

商渊成只好陪着医院,路上还要时不时接受母亲大人的人身攻击。

“你说你医术高超,怎么不知道栗子得的是什么病?”

“你要是知道,就可以给他先减轻一些痛苦了,你看他多难受呐。”傅女士小心地抚摸着栗子的脑袋,栗子半眯着眼睛,只能无精打采地歪歪头,在她的掌心里蹭蹭作为回应。

商渊成当然知道母亲此刻是典型的病急乱投医,但是作为顶尖神经外科医生的尊严不容侵犯,他没好气地说道:“术业有专攻,我是治人的,又不是兽医。”

“道理都是相通的。”傅女士心中烦闷,又想起之前商渊成不肯和王婧仪处对象的事情,索性无理取闹,“可怜的栗子,你哥哥一点用都没有。这么大一个人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不像栗子,喜欢我们栗子的母狗可多了,喜乐蒂CiCi,拉布拉多Lily……”

商渊成听得额角直跳,他既不想多一个“狗兄弟”,也不想和一条狗比雄性吸引力,听着母亲还在报这些母狗的花名,他一面提醒司机提速,一面放出了杀手锏——“得,回头我就告诉莫傅司,恭喜他当上了狗大哥。”

傅女士立刻不吱声了,幽怨地瞪了儿子一眼。

医院,商渊成抱着狗,傅女士不迭地说,“你们家是顶有名的,一定要请你们最厉害的医生,救救栗子。”

前台带着得体的笑容:“正好今天我们白医生在。”引着二人朝里间走去。

商渊成刚进门就听见一个耳熟的声音,“你看一下,这是你的猫的睾丸,单侧隐睾。所以一只大,一只小。”

商渊成的步子一下子止住了,尽管戴着口罩,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声音的主人,倒也不算撒谎,兽医好歹也带个医字,至于男科,商渊成瞥一眼金属托盘上红红白白的两颗,觉得牙齿酸凉,给公猫绝育,也算恰如其分吧。

傅女士可不知道儿子脑子里翻滚的这些念头,急切地招呼儿子把栗子放到检查台上。

“白医生,麻烦您看看我们家栗子。”

白茯苓打发了前一位动物家长,抬眸看见了这位气质出众的美妇人,还有美妇人旁边的眼熟的那位男士,不过她并不打算主动招呼他,毕竟上层人士往往有过多的的疑心,是以她只当不认识对方,重新用凝胶给双手消了毒,又晾了一下,伸手摸了摸栗子的毛,然后进行体格检查。

傅安娜刚想提醒她栗子戒心比较大,就看见那个长着一双黑山白水一般眼睛的女兽医轻易获得了栗子的好感。栗子嗅了嗅,朝她呜咽似地叫了两声,努力抬起头往她手心里拱。

大概是因为有过流浪的经历,栗子并不是那种谁都可以亲近的狗,甚至可以说是一条很有个性的狗,商渊成有时候疑心自己甚至从它毛乎乎的狗脸上看见了喜爱和嫌恶的情绪。此刻栗子虽然不舒服,但它的肢体动作却是在撒娇。

傅女士立刻对女兽医刮目相看。

白茯苓很快给栗子做了常规检查,“体温37.8摄氏度,心率次/分钟,呼吸75次/分钟,口腔黏膜苍白,左侧胸部听诊不到心音,脉搏较弱。体表有两处擦伤,但未伤及肌肉。”助理在旁边飞快地做着记录,她的助理是一个圆脸盘的女孩子,带着一团学生气。

做了血常规生化和x射线,又做了阳性腹膜造影。傅女士的不安地绞着手,却发现儿子正在人家白医生的办公桌前东张西望,似乎正在找什么。

“阿成,你能不能坐下,你转得我头晕。”

商渊成正想吐槽母亲此刻是睡不着觉怪床歪,白茯苓拿着片子出了检查室,她纤长的手指指着片子上腹腔那块的三角阴影,“是膈疝,要做修补手术。”

傅女士可看不懂片子上深浅不一的黑灰色,只能拿求助的眼神问儿子。

商医生经常宽慰病人家属的一句话就是“当您拿不定主意时,请您信赖专业人士的判断。”于是他果断说道:“我们同意做手术,哪里签字?”

白茯苓心想,不愧是熟练工,示意助理把手术风险告知书拿给他,傅女士还想看看上面写了什么,她的儿子已经从衣兜里拿出他惯用的万宝龙签字笔,刷地一下签了名。

这对商渊成来说,倒也是别样的体验。现代医生的签名堪比道士画符,出于肌肉记忆,等他条件反射一般龙飞凤舞签完自己的大名,莫名有些后悔没有把名字写清楚。

“我们家栗子,就拜托白医生了。”

“放心。”白茯苓朝傅女士安慰地笑了笑,进了手术室。

医院一样,也有直播转录视屏。

白茯苓出现在镜头里时,已经换上了一件深绿色的刷手服。

傅安娜女士不敢看,商渊成倒是看的目不转睛。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他看见她沿胸骨后缘切开皮肤,分离皮肤和皮下组织,充分暴露腹腔前侧,动作干净利落。

漂亮。他忍不住在心底赞了一声。

“怎么样,栗子怎么样啊。”

“膈的腹侧破裂,整个肝脏通过破裂孔,完全进入胸腔,压迫肺和心脏。脾脏充血、肿大,颜色尚可。”

傅女士简直想给儿子狠狠来一拳。她是想要听这些冷冰冰的医学术语吗?她需要的是温煦的安慰。难怪这么大年纪,都找不着对象。哪个女孩子要这么个玩意儿。

观看一场优秀的手术直播简直如同看爆米花电影一般舒适,商渊成看得目不转睛,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他注视着她把肝脏后移,将进入胸腔的肝叶取出,结扎后间断肝右侧腹壁的韧带。

肝脏从胸腔取出后终于暴露膈的破裂孔。白茯苓从胸腔内充分吸出渗出液后开始缝合疝气孔。

商渊成看着她用线将膈的疝气孔边缘缝合在对应胸壁的肌肉上,虽说医治对象不同,但手法是相通的,他不免把白茯苓的缝合和自己比对了一番,自矜地想着,缝合的手法拿我比,肯定要差一些,毕竟我可是有“天衣无缝”绰号的男人,但比许诺他们可要强不少。

等到白茯苓缝合好两侧的疝气孔,安置引流管,充分吸出胸腔积液后,在仪表上胸内压最大时,她迅速拔除引流管,又快速打结闭合胸腔、缝合腹腔。

“手术中”三个红字跳跃了两下,变成了绿灯。

屏幕里助理还在处理后续,白茯苓已经换了衣服出了手术室,不等神情激动的傅女士开口,她已经流利地说道:“手术很成功。前三天禁止进食,静脉输液保肝,每日会给予止疼剂,创部清理消毒,全身应用广谱抗生素。第四天开始,停止静脉输液,口服流食。十天后如果伤口愈合良好,拆线出院。病房里也会有摄像头,你们让前台给你们一个账号权限,可以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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