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岁小男孩,被她盯上了上
01 司明幼十岁那年,对面府上那梳着丱[guàn]发的小丫头就此缠上了他。 她是随父亲来作客的。她父亲是个小小的四品安远将军,若不是身为当今大司马手下宠臣,司明幼确信父亲此次绝不会连他一同宴请。 父亲平生最轻视的,就是武官。有这一道个中缘由,那么父亲在看见牵着武官的手蹦蹦跳跳的小丫头时的坏脸色,倒是有解释了。 安远将军却浑然不觉,面上带笑,用那双握惯了刀枪剑戟,骨节粗大的手将女儿一推:“小女纪从令,虚岁有九。内子带阿令大哥回外家了,今个儿凑巧,便想带阿令来见见世面。” 小丫头发间特意别着两朵龙胆花,司明幼依稀记得门外墙角就生着这种雪青色的小花,司家女眷是不屑佩戴的。 小丫头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圆溜溜的,只盯着司明幼看,嗓音清脆如珠玉落地:“这屋后有柿子树?” 司明幼被黑玛瑙似的大眼睛盯得浑身发毛,此时父亲却好巧不巧地开口:“明幼,你且带纪家小姐到后花园看柿子树去。” 原本想悄悄逃开宴饮的司明幼,从此怨上了这个被唤作纪从令的小丫头。小丫头倒是浑然不觉,一路轻快地随司明幼绕过了后廊。 看得见柿子树了,司明幼认真地嘱咐她:“看完柿子树就绕原路回去,记住了?” 小丫头点头。司明幼满意了,趁机溜回了书房。 可他万万没想到,宴饮还未开始,父亲就气势汹汹地揪了他出来,说找不见了小丫头。 司明幼暗暗叫苦,只得带了侍从沿路找过去。 照理说小丫头应该没有胆量到处乱跑,果不其然,想起柿子树一出,他抬头一看,小丫头就在树上,攀着枝干啃柿子。 司明幼想了想,道:“你下来。” 树上的纪从令好奇:“为什么?” 想到父亲若瞧见这一幕的脸色,司明幼打了个冷噤,敷衍道:“怕你摔着。” 纪从令一笑,又啃了一口柿子:“不会的。我爹爹常夸我爬得高,从来不会掉下去。你家怎么不摘这柿子?都熟透了。” “是熟了,”十岁的司明幼勉强回以微笑,“可它不够甜。” 纪从令眨眼睛:“甜呀,不信你尝……” “我喜欢更甜一点,”司明幼赶紧道,“下来,我带你出去买柿子。比这要甜得多。” 只一心想让小丫头快点下来的司明幼,就是在这时被她晶晶亮起的大眼睛吓了一跳。他匆忙间搪塞的敷衍,落在小丫头眼里,竟成了温润如玉的殷勤。 那天,宴饮倒是如愿逃过了,可司明幼被迫花光了他刚刚到手的月钱。 事后他痛定思痛,可没等他完全想明白,簪着龙胆花的幼女再次出现在府前,笑眯眯地执着一个卷轴,奶声奶气地道:“我画了一幅画送给阿幼哥哥。” 司明幼僵硬着脸上的微笑,接过卷轴。幼女的眸子就如画上奇形怪状的柿子一般无辜:“我明日再来找阿幼哥哥玩。” 当着父亲的面,司明幼艰难地道:“好。” 02 从那以后,纪从令就成为了司明幼无法摆脱的梦魇。 她常来找司明幼玩,带些吃的来,央司明幼教她写字画画。小丫头人倒是聪明,冬末的时候,原本模样扭曲的柿子画也能被称作是好丹青了。 “阿幼,你怎么只教我画柿子?”纪从令不满。 偷懒的司明幼只能一笑,言不由衷地问:“你想学画什么?” 小丫头没听出别扭,弯了眼睛道:“我想学画龙胆花。” 这可难倒了打小学丹青的司明幼。这般不入流的花,先生可没教过他。他强自镇定,温和地道:“龙胆花已经开过了。明年再开时,我们再去画。” 这推诿倒是瞒过了小丫头。他只得抽了空,苦苦央先生教他画那不入流的小花。 那日教小丫头写罢了字,司明幼累得在后园石凳上躺了,他那任少府卿的父亲皱眉道:“一介武夫的女儿,还学写字?” 司明幼撑起身子坐了,如实答道:“是……她家里也请了先生教的。” 父亲似是嗤笑了一声:“那又如何?” 司明幼只得窸窸窣窣地将小丫头写的字翻出来:“还……不错。” 他本是不想称赞纪从令的。 小丫头三天两头来,司明幼想尽了办法逃避,可确实是难以躲过。 一听见说她来了,司明幼赶快以自己极限的速度飞奔回房,将自己裹进小棉被里。纪从令咚咚咚叩房门了,司明幼便虚弱地道:“我病了,今日就……” 纪从令却一把将门推开,三步两步跑到床前来,小手就要往司明幼额头上放。司明幼挣扎:“我想睡一会儿。” 小丫头忽闪着眼睫,却在床边一坐,剥起床头的橘子来。司明幼颤声儿道:“你不用陪我。” 纪从令甜甜一笑:“没关系。” 于是,司明幼不得不在床上躺了一天。 好在司明幼十三岁那年,他有了甩掉纪从令的机会。刚满十二岁的三皇子需要召几个世家子弟入宫伴读,司明幼就在其中。 入宫是好事,至少可以避开黏着他不放的小丫头。 “阿幼,”纪从令却红着眼睛认真地道,“我会想办法去看你的。” 闻言,司明幼的脊背有些发凉。 纪从令的确想到了办法。没几天,小丫头就出现在了宫墙之下,怀中抱着一罐蜜糖,眸中笑意盈盈:“阿幼,我来看你了。” 在伙伴的注视下,司明幼僵硬地向前两步:“你怎么进来的?” 小丫头笑得无邪:“我央大司马夫人替我求了令牌来。” 伴着伙伴的一阵哄笑,司明幼听见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小丫头倒是不在意,虽不能像以前那般来得勤了,可依旧笑得好看。和大家混熟了,有人刻意要她难堪,揶揄道:“听说安远将军凭一套祖传的刀法驰骋沙场,战无不胜。只怕是不传女儿的?你会吗?” 纪从令眼睛却望着司明幼,自若地笑道:“阿幼想看?我回去就找爹爹学。” 司明幼突然有点难过,道:“你快走吧。” 那一日正是八月十五月夕,纪从令弯了眼睛一笑,将怀里的柿子和桂花酒塞给司明幼。 走到一半,司明幼悄悄追了上来,有些过意不去:“你别来了,这几日过节,宫里有好多桂花酒。” 小丫头却看穿了他的局促,坦然地笑道:“阿幼,我不怕。他们想看,我就耍给他们见识。只是,谁但凡敢对我家的大刀有一点不敬,我也不怕一刀砍过去。” 司明幼被哽了一下,头又疼起来:“不能砍……” 这一席话尚未说完,却只见同龄的少年走来,一袭勾银外氅,坠着珠玉的金冠丁零作响。年幼的三皇子略诧异地看纪从令:“这是什么花?” 小丫头含笑侧头,让他将发间的雪青色小花看清楚些:“是龙胆花。好看吗?” 三皇子黛洇颊上现出纯粹的欢喜来,道:“好看。今日是我的生辰,你能送一朵给我吗?” 03 该说天有不测风云,三皇子竟生生将纪从令要了来,一道伴读。 小丫头倒是高兴了,没几天,就和三皇子黛洇混熟了。 算起来她还要比黛洇大那么一点,处处都是姐姐的派头,还不忘拉司明幼下水,三个人一道骑射写画。 司明幼倒是恨透了校场——只怪这马儿实在不听话,十次要有九次把他吓得伏在马鞍上不敢动弹。 纪从令偏偏儿还揶揄他,笑声银铃儿一般:“阿幼像那伏在草地上的兔子。” 司明幼无话可答。 三人一道,也就过了不少令司明幼难挨的日子。 十六岁那年,他遇到了第二个摆脱纪从令的机会。 是家中安排的婚事,姑娘是父亲世交的女儿,没什么好挑剔的。司明幼选择的余地不大,也就开开心心地默认了。 只是,他没想到,课上到一半,缺席的小丫头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一把将司明幼揪了出去。 司明幼强自镇定:“从令,怎么了?” 纪从令咬着嘴唇,斩钉截铁地道:“阿幼,你在与我置气。” 司明幼花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想要潇洒地置之一笑。可这笑还没酝酿出来,黛洇便阴沉着脸,附和道:“你要真负了令儿去娶别人,我们就此绝交!” 顿了顿,他又加上一句:“到时我娶了令儿,你可别后悔!” 不知纪从令到底向黛洇灌了什么歪理,这下司明幼可是百口莫辩。既然百口莫辩,司明幼也就不准备辩解了,索性告了假回家歇息。 他尽量不去想纪从令和黛洇,却在一个清晨,被墙外的喧哗吵醒。 听说不知出了什么事,纪家官兵进进出出,府上乱成一片。有一阵子没见纪从令了,司明幼忙披了外氅出来,却见父亲正悠悠闲闲地喝粥。 这恰恰是少府一党文官力谏的结果——大司马被革职抄家,纪家也受了牵连。 司明幼说不出一个字来,冲出家门直奔纪府,远远地就听见了纪从令的哭声。 隔着官兵执刀的阻拦,她正死死拖着爹爹的手臂,不许他被绑走。围观百姓议论纷纷,纪从令却恰巧一抬头,泪水粼粼的眸子精确无比地捕捉到了站在人墙之后的司明幼:“阿幼……” “阿幼,别让他们把爹爹带走!”小丫头哭着,发间的龙胆花被挤落下去,瞬间被官靴踏碎成泥,“阿幼,你帮帮我,求求你帮我!” 纵是此刻将安远将军拉住了,又能如何?司明幼不似纪从令那般天真,微微一犹豫间,已被围观百姓挤到了外围。 他最终没有上前去。纪从令势单力薄,末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爹爹被绑了去。 人群散去,司明幼犹豫着上前,唤跪坐在门口的小丫头的名字:“从令……” 纪从令似抓住了救命稻草,抬眼道:“阿幼,我爹爹定是无辜的,若是司少府肯在圣上面前求情……” 司明幼如何能告诉她,安远将军遭厄就是父亲等一干文官所为?他斟酌着字句,小心翼翼地道:“不行的,从令,这……” 却不等他说完,小丫头眸子里的光就暗了下去。 “我知道,”纪从令松开了他的衣襟,胡乱擦着眼泪,话语却坚定无比,“我自己想办法。我会救爹爹出来。” 司明幼的话哽在喉口,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04 纪从令泪水涟涟的杏眸在眼前挥之不去。司明幼心乱如麻,回家就推掉了婚事,为此还生平第一次和父亲险些大吵一场。 也不知是不是出于对父亲所为的负疚,正当他下定决心要回去再劝劝纪从令时,却传来消息,黛洇将纪从令带到了圣上面前。 确实,司明幼不肯帮她,黛洇一定肯,怨不得别人。 也不知是受了什么蛊惑,圣上竟答应让纪从令着手彻查此事,洗脱安远将军的冤屈。 这又有什么冤屈不冤屈可说,从小耳濡目染,司明幼就清楚这朝堂上争斗的暗潮汹涌,说到底,不过是父亲一党看不过大司马武官独得圣宠,飞扬跋扈。 纪从令一个小丫头,又有什么能耐与朝堂上的一干大臣相抗? 纪从令这一查就是两个月,司明幼眼见着黛洇也一道忙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已初脱少年稚气的黛洇一笑,竟隐隐有些翩翩公子的意味:“令儿是个特别的姑娘。她想做的,就一定能做成。” 司明幼微愕,他从未觉得小丫头有哪里特别,除却那出格又可笑的天真。 见他发愣,黛洇饮尽了盏中的淡酒:“你等着看吧,我们必定成功。” 黛洇没有说谎,又是一度柿子成熟的季节,纪从令跪立朝堂之上,不急不缓地将证据一件件罗列,嗓音清越,成竹在胸。 司明幼能够想象父亲铁青的脸色,结局却是龙颜大悦,大司马一干人等被尽数释放。 圣上笑问小丫头可有所求,小丫头侧头含笑,答道:“纪家祖传一套九环金刀刀法,但求博圣上一笑。” 当日,纪从令以一枝青竹替了大刀,身姿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惊艳了一干文武百官。圣上眼含玩味:“身手不错。要什么,不如直言。” 小丫头一笑,额上还带着莹莹汗珠:“家父年事已高,常年征战,民女但求随行,也好有个照应。” 圣上眉峰微蹙:“只怕不合规矩……” 小丫头也不怕,闪了闪眼睫道:“圣上方才可还说从令身手不差。” 这下,纵是黛洇也不禁一笑。 司明幼终于不得已承认,纪从令的确是个不大寻常的姑娘。父亲却显然并不如此认为,回到家就大发雷霆,句句直指这不守本分的丫头。 一句“你根本就不了解她”在司明幼的喉口滚了几滚,他却还是没敢反驳父亲。 作为副将出征,这哪里是小丫头能干的差事,司明幼心中也隐隐不安。 再见纪从令,已经是初冬。小丫头裹着大氅,侧脸看来竟真长大了许多,初具了女子的温婉秀美。 司明幼沉默了半晌,才试着开口:“对不起……” “有什么好道歉的?”纪从令一笑,接下来的言语却令司明幼猝不及防,“有用?” 司明幼慌乱地道:“我……” “你可能不知道,”纪从令杏眼望着天际,笑道,“我查了这么久,自然知道污蔑爹爹,是何人所为。可后来,我也就想开了,他们做出这等事来,也有他们自己的考虑。更何况,先不论好与坏,他们确实是忠臣。” 紧接着,纪从令扯了扯唇角:“而我的忠与义,不足以支撑我做出陷人于不义这等事来。我只想爹爹安然无恙,只想爹爹远离这争斗。” 司明幼心中可说是五味陈杂,犹豫着道:“谢谢……也是我……” “你可想过什么?” 司明幼呼出一口白雾:“想过帮你,想过劝父亲……” 纪从令舒展开唇角:“你就是懦弱。” 司明幼一震,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纪从令转瞬又笑出声来,起身道:“不过,我又有什么资格要你为我赴汤蹈火?我开玩笑罢了。” 司明幼张唇想要反驳,可最终还是眼看着纪从令转身离去。的确,他是懦弱。没什么缘由,仅仅是因为他懦弱。 上集完 为了救他,她自毁容貌自焚而亡(上) 为了救他,她自毁容貌自焚而亡(下) 让我销魂到下不了床的姐妹花,竟住在墓地!(上)让我销魂到下不了床的姐妹花,竟住在墓地(下)兰花盆里的人头 ▼请扫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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